亦君

当Raven推着Charles向自己走来的时候Erik其实已经有了一丝预感。

比兄长还要高出半个头的金发女孩如其外貌般活泼而具有攻击性（Erik深有体会的一点），来到自己哥哥的男朋友面前的时候已经是一副过度投入的沉痛表情。Charles坐在她手中的轮椅上，表情是漫不经心和纵容。

两位Xavier一致看向Erik，在身体条件上看似占尽优势的男人允许自己在内心中蜷缩了一下。这对同胞在过去的日子里已经为自己带来了太多惊喜，而那之中绝大部分的可以称之为惊吓。

Charles仰起头来给了Erik一个令人头晕目眩的笑容，而她的妹妹越过兄长的头顶先开了口。

“Erik。我有事想要请你帮忙。”女孩试图无害地说，拍了拍手中的轮椅。

Erik谨慎地点点头，瞥了一眼只是微笑的Charles。

“我是说，三天后就是圣诞节了。”Raven恢复清爽的语气，“我们在几个月前已经预定了要去加利福尼亚滑雪度假。”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男人的表情。

“但我可怜的哥哥，他在几星期前因为‘你’而受伤了，无法参加这次家族旅行。”Raven突然找回了自己沉痛的设定。

她把“你”字咬得极重，眼神中的控诉让Erik背后一凛。

“所以我决定你必须担负起这个责任，在圣诞节期间照顾Charles。”Raven用快要溢出的笑容结束了自己的演说，暗示性地对Erik眨着眼睛。

好吧，如果说在前往Erik住宅的路上与一辆福特擦身而过是Erik的错的话。

不过倒也不是说他不喜欢这随之而来的义务。

Charles抓住Erik的手臂，多余地用他委屈的蓝眼睛胁迫毫无反抗能力的男人。

“所以你会帮我们这个忙的是吗。”Raven欢快地扬起嘴角。

但万一他们做了非常不利于Charles恢复的事情呢。考虑到自己认识Charles以来日渐薄弱的自制能力，Erik痛切地打算提出异议。

Raven精明地没让他说出任何话来：“我希望你不是想要建议我把哥哥独自留在大宅里。把他留在一栋储满甜食的房子里无疑于将老鼠锁在奶酪罐子里。在医生要求他忌口的期间那是相当不恰当的选项。”

“Hey！”Charles并不真的责怪地在妹妹的手臂上轻拍了一下，“竟然说自己的哥哥是老鼠。”

Raven俯下身去在兄长的耳边呼气：“最聪明、最可爱的那种。”

Erik注视着这表演，想要把脸皱起来。

“看来Erik并不情愿，你得向他承诺你到他家不会捣乱，Charles。”金发女孩唯恐天下不乱地说。

“Erik。”Charles忽略自己男友的窘境，配合地抬起头，“我会听话的。”

Erik听到自己脑后神经崩裂的声音。

Raven看着Erik变得狰狞起来的面容决定见好就收。

“我今天下午的飞机。”她退后一步放开了Charles的轮椅，“你得从这儿接手了。”

在Erik能够作出评价之前她已经跑到了男人的攻击范围之外，留下Charles的行李就绝尘而去。

“我很抱歉，我的朋友。”

Erik转过来看向那个软软道歉的男人。Charles的蓝眼睛像是圣地湛然的天空，笑容无辜纯洁。

Erik的心跳在胸腔中狠狠撞了一下，但理智让他选择怒视那个男人。

Charles显然拥有着在大部分人的威严中毫不动摇的能力。

他滑着轮椅向假日的暂住地而去，留下Erik在他身后气恼却无法抱怨地叹息。

 

 

他们在24号做了圣诞采购。

Erik不得不反复把Charles路过货架时藏起来的大量零食从他怀里抢过来然后归位，对着男人显然是故意而为的顽劣笑容无奈皱眉。

节日前夕的超市总是熙攘，人们用购物车拥挤着结算队伍。而坐在轮椅上的Charles幸运的得到了一点优待，一片空间被礼让出来使他不致在浑浊的下方空气中窒息。Erik手中的购物车几乎是顶着前面女人的身体，他背靠着扶手努力为Charles留出空隙，没正经的男人却嬉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挑动眉毛示意男友坐在自己身上，Erik只能目不斜视，无视这个建议对自己带来的吸引力。

他感觉到久违的轻松心情，驱散了母亲去世后独自一人庆祝节日的长久的孤独感。

Erik看向坐在面前轮椅上的男人，正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毛衣上的线头，抬起头来和Erik对视的时候会露出一个微笑，只为了你的那种微笑，让脸颊微烫的高个男人止不住想要亲吻自己恋人的欲望。

这感觉就像是圣诞节。

丰盛的晚餐过后，他们在入夜的微风中开始下棋。Erik手握波本，Charles在对面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忌食列表上位于榜首的饮品。Erik并不嗜酒，甚至算不上爱好，但是为了看Charles羡艳而委屈的神情他喝了很多杯。

直到不远处有一个家庭放起烟火，斑斓的颜色在Charles眼中闪烁让人看花了眼，Erik才想起应该谨遵医嘱把对面的病人送上床去。

 

 

“必须得睡了。”

Erik把Charles推进客房，调暗了房间的光线。

“你也一起，对吧？”Charles反手抓住了Erik即将抽离的手臂。

“你不会安全的。”酒精让Erik的大脑变得兴奋，他对Charles说，危险地笑着。

Charles舔过自己的下唇挑起一个诱惑的笑容：“让我来看看你会如何让我变得危险。”

“不。”Erik想起了自己的责任。

他把Charles从轮椅里抱出来，安放在床上，向他指了指床边的睡衣。

“晚安吻呢。”Charles意外地没有反驳，只是用蓝眼睛锁定了Erik，同时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

“只有一个。”Erik看着Charles换上睡衣把自己缩进被子里，俯下身去准备亲吻恋人的额头。

对于男人来说过分柔软的手臂在他倾身向前的时候勾他的脖子，大力使他的整个身子失去平衡倒进床里，斜枕在Charles身上。

“捕获成功。”

Charles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环绕着。

太晚了。

Erik体内的燥热在这一瞬间完全爆发出来，他的身体不自觉地缠了上去。

Charles温热的气息和胸腔的浮动诱惑着Erik伸出手去抚上怀中的躯体。

“你硬了。”Charles轻笑着把揽在Erik脖子上的手松开，顺着他腰侧的线条滑下去。

他有伤。

Erik猛地挣了一下，在床上跪坐起来，小心着不要压倒身下人的伤处。

“我不能。Charles，我得走了。”Erik喘息着坐到床边。

“留下。”Charles在他身后说，伸出手触碰他的背部。

“不。”Erik在床边寻找着自己的拖鞋。

“求你。”

Erik转身看向从床上坐起的男人，Charles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是带泪的琥珀。

Erik慌张的欲望被不安所取代，只是站在那里回望着流泪的Charles。

Charles瞬间的软弱姿态雪融而去，挺直了背那种萧然的气息却还在。

有一段时间两人只是对视着沉默，Erik僵立着直到Charles向他招手。

“来。”

Erik在Charles示意自己身侧的床铺的时候坐了过去，斟酌着想要询问。

“你知道吗？”先开口的却是Charles，“这是我第一次在圣诞节的时候和Raven分开。”

Erik没有搭话。

“在家里收养Raven之前，我根本不能了解圣诞节的含义，每年的这个时候我独自一人的次数甚至比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多。我没挂过袜子，因为礼物从来不会出现在里面，与传说相关的惊喜对于我来说只是奢求。”

“直到我遇见了Raven，我们成为了对方的家人。圣诞节也作为家庭团聚的日子对我们有了意义。我甜蜜的妹妹，从来没有抛下过我，那就是为什么我爱她胜过我自己。”

Erik安抚地握住Charles的手。

“可我们都不知道真正的圣诞节是什么样的。”

Charles吞咽了一下，没有再开口。

“真正的圣诞节就是这样的。”Erik温柔地把Charles的手拉到胸前，“不论是今天，还是你和Raven在一起经历的日子，相爱的人在一起，使最寒冷的冬天都变得温暖的就是圣诞节。”

Erik把嘴唇在Charles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母亲还在的时候，我们的重大节日是犹太新年。那和圣诞节是如此相似。亲人团聚的日子里，无数的美食甜品被摆上桌子。我们在屋里点上蜡烛，进行祷告。上帝会宽恕我们过去一年的罪行，赐予我们继续生活的勇气。”

“而在睡觉之前，母亲一定会给我一个拥抱。”Erik拉着Charles躺下，把他搂进怀里亲吻他的头发，“就像这样。”

他们的气息融合在一起，紧密无间。

Erik的语调变得充满虔诚：“而在更小的时候，母亲会在我身边陪伴我入睡。而清晨睁眼所看到的母亲的脸，对于我来说就是节日最幸福的奇迹。”

“Erik。”Charles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用微弱的气声说，“我希望早上醒来能看见你就在我身边。”

“你会的。”Erik说。

圣诞节会把我们的愿望都实现。

END